
我覺得這是小川糸寫給這世間最溫情的小說,如果喜歡她一系列《山茶花文具店》、《閃亮亮共和國》、《蝸牛食堂》這系列溫暖筆觸作品的人,這本《獅子的點心》,我覺得,絕對可以列為小川糸的生命代表作。
小川糸對讀者說:「我希望可以寫一本讓讀者對於死亡不再畏懼的故事。但願這個故事能像一碗粥一樣,溫暖了胃,也溫暖了心靈。」
於是,雖然書名以點心命名,但這本並非單純書寫食物,食物只是小說裡得以此連結記述每個人生命中最情繫的故事,每一道點心都是向死而生之人,對生命最深情的告白。
小說背景書寫一位年僅33歲卻已癌末的女子海野雫,入住位於瀨戶內海檸檬島上的安寧療養院—獅子家園,在生命最終的一個月裡,她是如何在這處讓人得以安放身心,以美味的點心作為勾招,讓即使已知生命即將步入盡頭,卻仍然敢勇於道出,「我想活下去」的渴望。
「不要再當『乖孩子』,這是上天帶給我的啟示。」
「回想起來,我向來都是用『好』或是『壞』來衡量所有的事。而且不是對自己而言的『好』或是『壞』,是對方而言的『好』或是『壞』加以判斷。預先猜想對方的想法,只要對方高興,即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;只要能夠贏得對方的笑容,就相信那是自己的幸福。」
光是書寫主角海野雫的這段心情,打中了多少人至今為止的生命信念呢?而這些壓抑,全都是病根,深深烙在細胞裡。我們所得到的乖的稱讚,是用多少的自我犧牲去換來的,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回望自己的需求,敢於忠實自我,說出自己的想望,或是活出屬於自己的人生呢?
我覺得小川糸將這故事寫得非常細膩,尤其是癌末之人即將抽離肉身,陷於意識模糊之際時,耳識是保留到最後,傾聽這人世一切與自己的告別。你會像是活著與人對話,眼前很多光景正在交錯進行,但也許在外人看來,你只是陷入神識不清說著囈語,意義可能混沌無所連貫,但正在經歷的人卻非常清楚,那是靈魂飛速進行,你正穿梭在許多時空的閘口與交界,與前來迎接你的守護神(親愛的家人或祖先)說話、釐清、道別。
但我覺得小川糸這段話寫得真好:
「天堂,是一個很出色的地方。雖然很難用言語貼切地形容,但就像是從原來視力很差,什麼都看不清楚的狀態,突然有了一副完全符合自己視力的眼鏡,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。但是,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,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。我現在很懷念對自己肉眼看到的東西產生感動,感受觸摸、感受氣味、用舌頭嚐味道等這些事。因為一旦失去了身體,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了。我是在死了之後,才發現這件事的意義。」
這或許就是許多悟道者一再傳遞的,人身難得。六道輪迴裡,成為人身是多麼珍貴的世間體驗之旅。
無論最終我們以何種方式與這塵世道別,我想,小川糸也透過小說裡登場的好幾位人物傳遞著如是的訊息,
「人生真的就像是一根蠟燭。蠟燭無法點亮自己,也無法自己將火熄滅。一旦點燃,就無法違抗自然的發展,只能等待燃燒殆盡,或某種巨大力量的作用,火才能熄滅。
人生在世,就是成為別人的光。我們藉由消耗自己的生命,成為照亮別人的光,用這種方式照亮彼此。」
這本小說,是2023年最令我感動的一本,也會是我最最推薦大家不要錯過的一部作品。因為這樣的書寫,會對生命有更踏實的信念,對死亡有了更樂觀的看待。因為相信,會成為臨終所見到的實像,相信我們會回到光中,我們必然就會進入光中,還返本初。
#認真想打聽哪裡有獅子家園
#書中有位主角待過台灣_最懷念的點心是花生豆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