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知止其所不知,至矣。孰知不言之辯,不道之道?若有能知,此之謂天府。
注焉而不滿,酌焉而不竭,而不知其所由來,此之謂葆光。
故昔者堯問於舜曰:「我欲伐宗、膾、胥敖,南面而不釋然。其故何也?」舜曰:「夫三子者,猶存乎蓬艾之間。若不釋然,何哉?昔者十日並出,萬物皆照,而況德之進乎日者乎!」
—《莊子˙齊物論》
如果一個人能安住於「不知」之中,那他就達到最高境界了。無聲的論辯,無言的道哩,有誰能夠理解?理解的人就會知道,那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「寶庫」。
這個寶庫,就像大海一樣,不管怎麼灌注都不會滿溢,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枯竭,但卻無法知曉其源頭何在,這就是所謂「低調的智慧之光」。
所以當初堯曾經問舜:「我想征伐宗、膾、胥敖三個小國,南面稱王,卻感到內心有點不舒服,這究竟是甚麼緣故?」
舜說:「那三個小國,只不過是尚未開化的小部落。您心中感到不舒服,是甚麼緣故呢?從前十顆太陽一起照耀大地,將萬物都烤得枯黃焦爛,您現在的德行已經比十顆太陽更旺盛了,您覺得這樣會導致甚麼樣的結果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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堯心中那一陣不舒服的感覺,其實就是「智慧之光」。《莊子》認為這種智慧之光是每一個人都有的,不管你是個多麼自我膨脹的人,在人生的某些時刻,應該也會有內心的聲音告訴你,也許自己的想法是有問題的吧?如果你聽到了這個內在的聲音,可能會開始自我懷疑,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好?
《莊子》認為,在你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,也許可以不要急著找答案,因為這就是一個反觀內在,安住於當下的契機。你一旦繼續探問,便會發現自己的心智能力非常狹隘,而當你走到心智的裂縫之處往外一看,便會找到一個廣大而寂靜的空間,它不需要論辯,不需要言說(需要論辯與言說的是你的心智)。雖然我們的心智總是喋喋不休,但是在心智的底層,還有一個廣大寂靜的空間,那是一個從來不曾被你注意過的地方,心智就是在這個空間裡升起又幻滅的,那就是《莊子》所謂的「寶庫」。
「智慧之光」即由此而來。
—《厭世哲學家·厭世講堂-顛覆人生的十堂莊子課》
